北栈

没有万一。

风急云高隐韶华

·是几年前写的短篇,这几年断断续续却一直没能写完,可能将来会抽空补全结尾


·无结尾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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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急云高隐韶华

——风急云高隐韶华,只身孤旅荡天涯。

“显圣真君。”

彼时人道一句“诗人笔言飞,长安勒马辔。” 北栈的柳絮在音坊律楼的箜篌声里纷纷扬扬地散了漫天,她终于又在长安早春的三千世界里,寻见了飞燕。

是几何时了呢?

 

西市的深巷里有她幼时玩闹的青石小巷,三月细雨春芒,薄雾般的雨丝编织成网,笼罩天地茫茫。她沿着台阶溯迎逆上,雨幕里的尘世是她看不分明的熙熙攘攘。清风微凉,远方是依稀渐起的江南小调,路的尽头是朝晖刺破泛泛云层投下的星缕微光。

她也只是同从前那样,一点点将她一无所措的万般彷徨,就着细雨冷风,送到心上。

那个时候啊,还会有人牵着她的手,在漫着江南小调的青石小巷里,奔向远方。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在不经意里忆起了从前的模样。那怅然间心心念念着的少年梦想,原来只是长安小巷的雨后冽香,青梅煮酒,闲茶半晌。

然终罢不过独留她一人凄凄惶惶。

只叹上一句江水浩荡,滚滚河涛荡不尽她心上千殇。

人走茶凉。

“见过真君。”

她缓步走上,蒙蒙细雨里的天神逆着冷光,银装袖广,广带轻扬,褪去了三尖两刃戟的百战杀伤,那个负手而立的天庭神尊,在柳絮季里,那样凄凉。

“英姑娘。”

杨戬闻声侧身回眸,雨后的微芒是东君绷在弦上的箭矢,携着太阳神尊破空的凛冽箭风刺透阴翳的深厚云层,只一束暖光斜倚在他身上,天幕下柔了谁的面庞。

神尊嘴角轻扬,青阳映着棕眸漾着暖汪,笑的清朗。

当真像极了那个少年。

她恍惚间视见了西北大漠的冥冥沙海,走过了藏北高原静寂雪域,凄神寒骨的茫茫天地里,彷徨无措间那个少年走进四月人间,留在她的长诗三百。

是那般刻骨的温暖悲凉。

“已经很久了啊。”

杨戬敛了袖袍偏过头轻笑,挥手扬尘间祭出的神兵剑戟在他手中隐隐泛着冷光。空气里的细小尘埃在早春三月的温暖光华下静静地绕着他打转,点点覆上天庭神尊冷冽的剑影锋光。

那是天庭柔和不去的清冷孤傲,亦是三界众生普渡不过的星子微凉。

已经很久了啊。

她抚剑轻声应道。

久到转眼便是烟水万重,轻舟浩渺,久到恍然间即是倏忽三载,流年疏狂,久到她曾以为,那是亘古绵绵无绝期的呼啸苍茫。

久到执念成殇。

“英姑娘何苦于此?”

她听见那个浩渺天庭上的清冷神尊蹙眉问道。

何苦于此?何至于此?

她神思微愣,这才在怅然失神间后知后觉地惊觉,自己竟从不曾有过答案。

“真君言重了。”

然她终也只是不置可否的轻轻叹笑。

这三界六道,诸天神佛自有一方潇洒张扬。英女侠上过天宫,得见过司命星君掌管下界凡人气运卑荣的运簿。亦入过地府,于森罗宝殿的桌案前细看生死簿上轻掭笔墨的掌案判官执笔勾画凡尘宿命的生死跌宕。

她那让地府之人如今闻之仍带着几分胆颤的师兄五百年前肆意撕下消去名册的生死簿仍在判官的桌案上呈着¹,好似终有一日天帝会拂了那孙大圣的意,让那花果仙山的一众散仙重归三界六道。

她亦曾细细听着地府判官几近声泪俱下地同她控诉她那颇有几分通天彻地之能的师兄大闹地府,消名勾册时的肆意妄为与无理取闹。十代冥王²在她身后久久伫立,她偏头回身去迎已是化境飞升的一众友人时正好对上秦广王暗沉如墨的眸子,一代冥王神色清冷面容坚毅,凝视着她的神色眸光是彼时她尚看不分明的讳莫如深与黯淡莫名。英女侠一怔,冥冥顷刻间却觉得那深邃至一望不见底的瞳眸里并没有自己的倒影。紫电青霜在腰侧轻吟,她隐隐觉得秦广王透过自己视见了五百年前,云影天光下那尊神佛骄傲肆意的彼方。

那是神与神的张扬和畏惧,那是这诸天神佛都曾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

那是她方寸山的门派禁忌,那是她这么多年竭力追赶的望尘莫及。

但那亦是她的师兄啊。

凡尘宿命几番轮转,英女侠亦曾沿着那条步步坎坷的普渡之路一路西行。这天地一逆旅,行路上她仍会为清荡妖魔利刃出鞘,在那一方百姓感激欣喜的话语里勾唇轻笑。

但她终于得承认自己再不是从前那个足以为天命蹈汤赴火,死生无惧的坚毅少年了。

三年来她走过多少年塞北的雪柳,走过多少年江南的清秋。俗世百态千茗,三年来她得见过多少乡野布衣的人性至善,又领略过多少庙堂高宇不择手段的人心涂炭。转眼即是杀伐骤起的倏忽岁月里,她倚仗着这天命之人的身份调停过多少邦交征战。人心斡旋权利纷争,她不得已卷入一趟又一趟浑水。虚与委蛇利害交错,三年,她视见掌中的命魂之玉一点点敛去星曜辉光,感受着怀中的玉石日渐冰凉。那年师尊将这澄澈信物交与自己时的场面仍历历在目,刺痛掌心的灼热温度恍惚犹在昨日,那时她少年锋芒,执着的相信热忱终有一日能抵达远方,只是如今再念起从前的少年梦想,策马回望,已是泪水新诗两行。

谁还会记得从前的模样呢?那永昼敲棋,长路漫漫踏歌行的岁月恍惚即成梦境,她也终在一步一印的八千里长风过隙中步步沦陷不见归墟。

永夜的丛林里,她早已寻觅不到来时的足迹。

………………

“何苦于此?”

“何至于斯?”

………………

“三年前英姑娘婉拒天庭仙班,一骑绝尘执意西行,如今可寻到答案?”

“这三年万般如何,真君又真的毫不知晓吗。”

英女侠迎着又淅淅沥沥飘散着的细雨冷风缓步走上,迷蒙中敛去了天尽头的最后一丝星缕微光。

“真君,凌波城也好,方寸山也罢,终究是寻不到答案的。”

杨戬一怔,眉梢微蹙着看向面前神情淡漠的清冷女孩儿,银装广带在孟春微凉的晨风里翻飞,同英女侠周遭难言的凄清落寞一道落入他的眸子,无靠无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神色清冷却眸光坚毅的小小少年不再在随从在菩提祖师身后时嘴角微扬唤他杨戬叔叔。她倒提剑柄躬身作揖,薄唇微抿神色平静地唤他真君,无悲无喜。

这三年她一步一印,步步坎坷,踽踽独行,扬鞭策马始出长安那日杨戬站在云头,仍能看见女孩儿沉默坚毅的面庞,可眼底却没了笑意。

“这一路我时常能看到从前总爱跟在阿羽身旁的几个师弟,祭赛国,通天河,凤仙郡……几番救英于险境。真君一路遣人护我周全,我其实都知道。”

“谢谢您。”

她再拱手欲行谢礼,就见杨戬轻叹着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如此,“蚩尤之乱初定,余戾未尽,三界尚且动荡不安,这西行之路……”杨戬顿了顿,似是斟酌着言辞,“明枪暗箭,若非步步为营……实属不易。”

英女侠垂眸静听,凉风中仍淅淅沥沥地飘着细雨,长安早春的柳絮在晨雾中纷飞,身后江河浩荡,江渚汀州烟水浩渺。她半晌不语,那声轻笑在江风携着的飞絮里四散而去,她抬眸直视向负手而立的神尊,笑的凄凉。

“天庭,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

………………

“姑娘可是要渡河?”

她已经绕岸徘徊许久,八百里通天河广袤,远处的石碑在瑟瑟秋风里静默矗立,亘古人少行。入冬后万元归一,天地素净而百姓少行,此刻西山叶落凋零,她紧了紧外袍,目光所及之处难觅人迹。

已经是第三年了。

她举目望向天际,秋风骤起,苇草飘零。不知是有心亦或无意,远处渐起雄浑钟鸣,寒凉秋风里依稀携着袅袅梵音。

恍惚间苍茫寰宇竟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

她静默半晌,终也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佛法于她终究太过晦涩,西方极乐之上的青灯古佛,梵音吟唱于她也终是遥不可及。她虽随菩提祖师承儒、道、释三家,经年却未曾执着于研习佛法。人族百姓不比天宫仙灵,生死轮回,往生不易,又岂是一世研学便足以明晰?

远处的苇草丛骤然无风自动,她眼角扫过时只余几片衣袂残影隐匿在她再定睛去看时却寻觅不得的天际。

其实早已无需多此一举,这一路长随她左右的究竟是何人她心中分明。她不露声色,一如她没有告诉显圣真君离开长安那日她其实看见了杨戬担忧而无奈的身影,一如她决意离开前虽悄无声息但仍是收到了远在西牛贺洲的师尊传来的寄语,透过一纸薄薄的传音纸鸢灼热心头,趋于平静,近乎无力。

“万物来去,惟心而已。”

那些落落尘沙,暗尘遂马的潇洒经年累月终是凄凉至令人心头钝痛。她抚上自己的心口,却终于再没有勇气确认是否热忱如旧。

心还是热的吗?

佛曰:“不可说。”她原以为不过是应着苍生庶民的谶语,可时至今日她才终于些许钝悟那些不可言说之后的无力。

大抵是凡尘种种终难尽遂人意,天地不仁,以致万物无心。

湖面上的秋风愈发萧瑟了,八百里通天河一望无际,即便是腾云御风灵力亦有不济……她一时不知作何打算,转身正欲捻朵云彩寻个住处时便见近岸处水波涌动,须发花白的青衣老者浮出水面,看着惊疑的英女侠,蓦地笑了笑。

“姑娘可是要过河?”

“是。”

“老朽可载姑娘一程。”

“老先生是……?”

“不过是这湖中生长的生灵,到劳烦英姑娘过问了。”

“老先生知晓我?”

英女侠黛眉微蹙。她此前从未到过通天河境地,纵是因着这天命之人的缘由得了几分薄名,却也远未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这一路多奇险,知道她的人很多,可记住她的人却终是少之又少。除却早年匡扶相助的一众友人,如今已没有多少人能持心至纯地唤她一句“英女侠”。

众生皆苦,独活不易。她心下虽然明白,但越是历经凡间种种,才越是明白那些毫无顾忌地唤你名字的友人,何其不易。

“老先生是这河中的河神吗?”

她见老者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顿,却又很快恢复了神色,“从前是。”

她心下了然,又好似终于清楚了老者为何执着等待在原地。

“老先生可是需我相助?”

“不,不必。”

她微微诧异抬眸视去,须发花白的老者捻着白须,面上却带着清浅的笑意,似是嘲讽她的多此一举。

“他日自有神君相助。”

远处秋风乍起,吹皱一湖万水漾起层层涟漪。她愣怔片刻,终也只是压下心头惑起,了然于意。

原来那西天路上的九九归一不过是这诸天神佛肆意玩弄的把戏,命途多舛的劫难早已注定,苍生庶民的吉凶祸福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

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师兄啊,你我天命之人,原来不过只是这三界上皇的棋子。”

…………

“英姑娘为何途径此地?此处距长安大抵有遥遥万里。”

此刻湖面水波平静,先前的老者化作老鼋渡她过河,她犹豫几番终是应下,正行至河中时才听得老人悠悠发问,“姑娘要去往何处呢?”

去往何处呢?

天地一孤鸿,终是踽踽独行。

只是再无人可同她一道同悲万古尘了。

“天地偌大,我不过仗剑天涯,何处不可呢?”

骤时惊雷乍起,英女侠回头看向身后芦苇丛生的河岸,持剑屹立的一众黑衫剑客神情肃杀,剑上淬着冷锋的青光。

那些恩怨纷扰的纠葛到底是追上了她,她逃了三年,终于在这道八百里古道上与新仇旧怨狭路相逢。

那些生而为人的骄傲狷狂,如今浸着淬骨的寒凉在四肢百骸流淌。天下曾是死生无惧的战场,可终有一朝成了鬼神难测的彼方。

天下天下,可这天下终究是谁的天下?

她想起父亲从前教她《吕氏春秋》,贵公篇有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

天下之天下。

她从前一向已天下为己任,不止因为那块玉石的责任羁绊,也因为父亲曾领她一道去纵览这天下的大好河山。

她所有无畏无惧,无悲无喜,无靠无依的凄楚之后,大抵皆是蹈汤赴火的此生无憾。

所以她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走到这天下的彼岸,带着天涯路远的慨叹,往事不堪。

她沉默着屹立在飒飒秋风中,却终于不可自制地握紧了剑柄。

…………

“为什么不继续走下去?通天河距西天灵山大抵不过千里。”

杨戬摘下汀州枝头的青梅投入亭中烫得滚沸的清梅冽酒,红泥火炉,酒风微醺,可凛冽的江风细雨仍让她觉出了那年夜雨秋灯的寒意。

“已经不可及了。真君,我当年离他们……不过咫尺,可到底无能为力。”

杨戬煮酒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顿,他看向英女侠,眉梢紧蹙。

“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呢?”英女侠不置可否地轻轻笑了笑,“是知道西天取经不过是天庭和佛家安排好的一场游戏,还是知道原来天庭……早就容不下我们。”

英女侠垂眸,微微握紧了剑柄。

“真君,八百里通天河,那河中的老鼋恐怕至羽化西去都以为自己让出水府以成西行路上的一难是件无量功德。可就为了成全这一难,天庭就可以放任这样的妖魔为非作歹吗?那陈家庄无故遭受此难的婴孩又何其无辜!”

她紧攥剑柄不觉骨节泛白,眉梢紧蹙,面上却带着迷惘的寒意。

杨戬一时不知作何言语,那个一向神色清冷的女孩儿如今在她面前愤恨自抑,可他却无法抑制心头叹息。

该说什么呢?那些人世凄楚的落寞苦痛早在那个暖眸清澈的少年在她眼前止住笑意时她就已经明晰。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乱世的鬼迷神疑在清平盛世仍然不肯放过自己。

仙门弟子恪守天规,人族子弟谨遵皇命,魔界子弟远遁方外。这三界六道,从来就没有人可以真正置身事外。

江风浩浩,滚滚河涛淹没了杨戬的轻声叹息。

站在悬崖顶端,跳下去需要决心,回头需要勇气。

“英姑娘,大仁不仁。”

“我师父曾经教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轻声应道,眸子里隐着锋芒,可杨戬却好似终于听到了与那年从他手中接过那块玉石的少年一般无二的坚毅清朗。

于是十数年烟云岁月里那个神色端凝的小小身影与如今同他对案饮酒的少年缓缓重合,杨戬一怔,末了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笑。

原来她早就知道。

“菩提子将你教得很好,”他从一旁的火炉上取下新烫的青梅冽酒为二人一一斟满酒杯,目光却在熹微晨光中投向薄雾笼罩的长安,“你父亲若泉下有知,当为你自豪。”

英女侠举杯的手顿了顿,她看向杨戬,眸子里带着惊疑,“您……认识我父亲?”

“是,不仅是你的师父,我也认识你的父亲。”

杨戬微微偏头看向有些急切的英女侠,似是安抚地笑了笑,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英儿。”

他顿了顿,斟酌着言辞便只见面前惶急的女孩儿蓦地怔了怔,垂眸紧抿着薄唇,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在长安早春的三千柳絮中逆着熹微晨光对她笑得清朗,末了携她一道迎着朝阳,轻轻唤她“英儿”。

那些光华流转的年岁曾被她埋葬在心头彼方,如今这些被岁月温柔了的时光却终于冲破刀剑清光重新跳跃着环绕着她轻轻歌唱。

于是恍惚间她又看见那个长夜里嘴角含笑的坚毅身影,江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将军掌心间传来的温暖霎时穿透心头迷雾缭绕。迷蒙间她终于看清了父亲的面庞,将军嘴角仍噙着那年打趣她的温暖笑意,宽大的掌心抚平了自己紧皱的眉梢,江水奔流时他持长剑屹立逆着晨光,翻飞的战袍被晨光含蓄了锋芒,那将军紧攥剑柄,却对她安抚地轻轻笑了笑。

“英儿,别怕。”

十数年后她终于敢直面心头凄惶,于是迷雾聚散,父亲的音容笑貌在拨云见日后终见真章。

她终觉自己从未遗忘。

原来他一直在心头彼方,在午夜梦回的冷汗沾襟中高擎星光驱散迷惘,护佑她通途坦荡。

原来他一直都在。

…………

“灌江口受人间香火供奉,我便时常于人间驱除妖邪。你父亲那时尚是唐皇倚重的战将,常于四方平乱,妖邪众多我二人便渐渐相熟。所以英儿,其实早在你拜入方寸山前,我就已经见过你。”

英女侠没有言语,她缓缓抬眸,神色平静,可杨戬却分明看到了那双眸子里的暗潮趋向同十数年前将军眼中一般的澄澈清明。

她顿了顿,轻轻勾唇笑了笑。于是晨光投射在江岸波涛,云销雨霁。

“杨戬叔叔,谢谢您。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杨戬一怔,少年的背影几经磨难终至凄凉,可云影天光徘徊辗转,很多年后他终于又看到那年廊下赤子之心的滚烫澄明。

他松开拢在夸大袖袍下攥得发白的指骨,如释重负。

“你还愿意叫我叔叔,我很高兴。”

“我此前怨过,这一路走来我一直在想蚩尤的话,天下大义纷纷扰扰,又是否‘只要苍生仍在,邪念便不断’。”

“那你可曾得到答案?”

“我离开通天河前,那河中老鼋曾托我若往西天便替他问问余生寿数几何。可我无法去往西天极乐,所以我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早从天宫地府的命簿上抹去了名姓。

天命之人,是乱世睥睨群雄的利刃出鞘,亦是清平盛世独倚危楼的如鲠在喉。

盛世的功名簿上从来没有英雄的笔墨。

箜篌泼墨,危楼荡寇,问君知否?

我一个人走了这么久,终于在下一个岔路口,停步回眸。原来只是岁月的借口,信仰成了回忆里的那个时候,前路山长水悠悠,不过无人记念你我,在长夜之后。

“天庭……”杨戬喃喃着,把玩着酒杯的手却慢慢扣紧了杯壁,“天庭,从来就不是天道啊。

“天道御万物,无为无不为。所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可安养民生,也所以天道不为,‘大仁不仁’之道却可使天下大治。”

“但生而为人,许多事不得不为。”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江湖再见的意义,不过是我一人一戟,自此天涯陌路,不问归期。”

我一个人走过宇宙洪荒,从没觉得彷徨。纷纷扰扰地笑着叹着伞下袖广,寻梦苏杭。只是后来终于知道,这世界这么大,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风急云高隐韶华,只身孤旅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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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游记》第三回,孙悟空阳寿尽,被黑白无常勾魂至地府后打上森罗殿,一笔消了地府生死簿上所有猴属的名字,从此『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动漫与《西游记》的背景大致相似,地府掌管人世生死,而孙悟空初入地府在森罗殿上看见的却是十代冥王,而不是动漫中的地府领袖地藏王。

所以私以为地藏王在地府的身份和影响力更倾向于精神领袖和“师父”这样的终极角色。会放手让徒弟一点点承接权利,担负责任,无关乎私心与大权旁落。这样的洒脱淡泊,避世无为是其它十四个门派所少有的,也一直以为这样的神祇即使身在至尊之位,也自有一番自在逍遥。

这里沿用设定。

附上原文(《西游记》第三回):

悟空道:“我也不记寿数几何,且只消了名字便罢!取笔过来!”那判官慌忙捧笔,饱掭浓墨。悟空拿过簿子,把猴属之类,但有名者,一概勾之。捽下簿子道:“了帐!了帐!今番不伏你管了!”一路棒,打出幽冥界。『那十王不敢相近,都去翠云宫,同拜地藏王菩萨,商量启表,奏闻上天,』不在话下。

2、十代冥王,又称十殿冥王,阴间天子,主管地府。分别是:秦广王、初江王、宋帝王、忤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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